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誘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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誘騙

埃弗頓感到深深的疲倦。

他已經和這群來自厄爾菲托的使臣們應對半個月了。

按道理來說,這種重要的事情,父皇一般只會交給他那位優秀的哥哥來處理,這次也不知道為什麽,居然落在了他的頭上。

以埃弗頓的性格,對於這些要與陌生人交談之類的重大場合,他一向是拒絕的。

不過,這是多年以來,父皇交給他辦的第一件事,所以即便是感到力不從心,埃弗頓也想盡可能做好。

他輕輕的嘆了口氣,走進自己的寢宮。

等候多時的佩爾連忙迎了上來,他年紀雖然大了,可依然精神矍鑠,斑白的銀發梳理得整整齊齊,胸口還佩戴著鳶尾花的家徽,埃弗頓知道,這個家徽是已經故去的,他的母親家族的徽章。

佩爾看到埃弗頓回來,很是敬重的行了一禮。

埃弗頓沒有阻止,因為他知道,這位固執的管家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,比如對於他這位王子有足夠的尊重。

但過度的禮儀也是一種距離的表現,埃弗頓並不喜歡這樣。

“二王子,國王要您去陪同厄爾非托的使臣四處游玩,這可是個好消息!我相信,只要您這次完成好任務,國王一定能摒棄之前對您的誤解,關系更加親近。”

佩爾興奮的,孜孜不倦的和埃弗頓說這件事的重要性。

這位老管家一直很擔心埃弗頓和國王之間冷淡的,幾乎要凍結的關系,而這次國王居然讓二王子負責這次的事務,這可是個絕妙的訊號!

不可置否,佩爾的話給予了埃弗頓一些微妙的希望。

他是渴望得到父皇的關心的,即便他從出生開始就沒有擁有過這種昂貴的東西。

他由衷的羨慕大王子,他的哥哥,擁有父皇的寵愛,還如此優秀,和一無是處的自己來比,簡直不像是親兄弟。

埃弗頓輕輕頷首:“佩爾,我累了。”

佩爾很快就明白了埃弗頓的意思,他小心的端出一個銀質托盤,上面擺放著牛肉派,奶酪芝士撻和一小杯白葡萄酒。

“一切依照您的習慣,二王子,我先告退了,祝您有個寧靜的夜晚。”佩爾說著退了出去,關掉了壁燈。

在這片黑暗的,常人都無法視物的寢宮內,埃弗頓卻好像回到了母親的子宮,他松懈了下來,隨後拿著托盤,就這麽順利的走進衣櫃的角落,輕巧的窩了進去,慢慢咀嚼他的晚餐。

他就這樣沈沈的睡去了。

第二天,他又要打起精神去和那群使臣游玩,埃弗頓光是調整狀態就用了很久,他對著鏡子,勉強擠出了一個端正而疏離的笑容,這是他的禮儀老師親手教導出來的,效果相當不錯。

奔波了一天,到了晚上,他們一行人又來到了這艘游輪上。

也許是因為厄爾非托是內陸國家,很多的使臣也沒有見過海,所以他們很熱衷於乘坐游輪在海上游玩。

特別是到了夜裏,這艘龐大的,猶如傳說中怪物的巨獸,就會發散出明亮如白晝的光芒,坐在其中,宛如仙境。

一切都是那麽平常,但是很快意外就發生了。

沈悶的,要讓人窒息的空氣,天空黑得沒有一絲光,透著不詳的意味,狂烈的風把游輪上的旗子吹得嘎吱作響。

經驗豐富的水手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麽,他們在匯報埃弗頓後,連忙調轉船舵,準備回程。

然而,沒有人註意,在游輪的遠處,那片漆黑的海浪中冒出了一個人臉,她越過人群,牢牢地盯住了埃弗頓。

愛莎著迷的,用目光勾勒著埃弗頓那張蒼白俊美的臉龐,自言自語:“你一定是我的。”

兩個星期前,也是這樣的一個暴風雨的夜晚,愛莎不顧父親伯特溫的禁令,偷偷的從深海跑出來,冒出了海面。

她一眼就看到了游輪上那位俊美無鑄的王子,不可自拔的愛上了這個人類。

當然,愛莎並不懂什麽是愛。

這個字是她偷聽姐姐們聊天中得知的。

不過愛莎很清晰的明白,她對於這個人類,有了一種強烈的,想要得到他的欲*望。

剛開始,她只是想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埃弗頓,到了後面,愛莎越發渴望離人類越來越近,她甚至想觸碰他。

一次,她由於距離游輪太近,差點就要被船上的水手發現了,愛莎驚慌之下潛進海底躲了幾天。

伯特溫從小就和愛莎說過,絕對不能讓人類看到人魚,不然會發生可怕的事情。

愛莎雖然調皮,不過對於父親的話,她還是心生敬畏的。

但是,情竇初開的愛莎無法忍受愛火的折磨,她過了幾天就又繼續游出海面,偷偷看埃弗頓,這次她學聰明了,只是遠遠的看。

隨著時間的流逝,愛莎越發焦躁。

她清晰的明白,人類不可能在海上停留太久。

即便是那些常年在海上奔波的水手,船長,甚至是窮苦的漁夫,只要到了一定的時候,就會消失。

愛莎不知道他們會去哪裏,這些都是她聽父親講故事的時候知道的。

在愛莎的心裏,所謂的【消失】,就是死去。

她不想讓這個人類死去。

經過幾天的冥思苦想,她想到了一個主意:去深海下,尋找傳說中可以實現所有願望的人魚女巫——迪麗雅。

在人魚王國中,關於迪麗雅有眾多的傳言,每一個小人魚幼年期不聽話的時候,父母就會拿出迪麗雅來恐嚇他們,自此成為了人魚們的一個心理陰影。

不過此時的愛莎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,她最終在海底的一處珊瑚礁裏找到了迪麗雅。

出乎意料的是,這位傳說中邪惡的女巫看上去並不兇惡。

她身上披著一件暗青色,不明材質的長紗,將大半的軀體都遮掩其中,臉龐也被一層珍珠面紗遮住了,只留出來一雙極美的,琥珀一般的明眸,下半身黑紗下,赤紅色的魚尾若隱若現,越發給她增添了一絲妖異的氣息。

“瞧瞧,這不是我們的四公主嗎?”沒有等愛莎開口,迪麗雅就點明了她的身份,“你來找我,有什麽願望嗎?我親愛的小公主。”

“我想變成人類,女巫。你有什麽辦法嗎?”愛莎的想法很簡單,既然父親不讓人類看到人魚,那她變成人不就可以了?

“你想變成人?”迪麗雅面紗下,神情不屑:“人類有什麽好的,脆弱,沒有力量,短短幾十年就會死去,只不過是一群貪婪的生物。”

“所以你不能實現我的願望,是嗎?”愛莎有點失落,她聽得出來,這是一種推脫。

“好吧好吧,你真是條急躁的人魚。我確實有一瓶魔藥,可以讓你變成人類,不過當你走在陸地上,你的每一步路都會猶如刀割,日日夜夜,永不停歇。”

迪麗雅說著,拿出了一小瓶紫黑色的液體,對著愛莎晃了晃。

愛莎歪頭思索了一下:“那就請您把他變成人魚吧!這樣他就能陪我了,我可不想那麽痛。”她笑得天真。

這句話讓迪麗雅楞住了,她從沒有想過能從人魚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。

在她的記憶裏,也曾經有不少的人魚來找她,為了所謂的愛,舍去了人魚無窮盡的生命和力量,成為了人類。

說實話,迪麗雅並不明白這群人魚,她只覺得這樣的選擇很愚蠢。

當這個小公主來找她的時候,迪麗雅還以為愛莎和之前的其他人魚沒有什麽不同,結果屬實是讓迪麗雅驚到了。

不過,迪麗雅喜歡這個回答。

她愉悅的大笑起來,因為她聲音中的能量太龐大,以她為中心,周圍出現了一連串大大小小的海底漩渦,向遠處海域繼續波蕩。

“有趣,真是太有趣了,小公主。”迪麗雅別有深意的看了看愛莎,“說實話,你是第一個讓我高興的人魚。你的願望,我可以幫你實現,而且不需要你支付報酬。”

她拿出了另一瓶藥劑,這個瓶子裏的液體像她的魚尾一樣,是火紅色的。

“這是我很久之前做的一瓶魔藥,不過我要和你說清楚,我並不知道它會有什麽副作用。”迪麗雅的尾巴輕輕搖晃著,露出得意的表情,“當然,成為人魚是可以的,大概能維持不到一年。”

“十分感謝您,敬愛的女巫閣下。”愛莎上前拿過魔藥,輕輕的在迪麗雅的指尖吻了一下,隨後飛快的擺動她那條翡翠般,帶著流螢的尾巴離開了。

愛莎靜靜的看著遠處那艘巨大的游輪,在狂風暴雨的作用下,它劇烈的左右擺動著,雨水使甲板變得越發濕滑,不到一會的功夫,船上這群來玩樂的使臣和仆人們都紛紛跌落進海裏。

顯而易見,厄爾非托這些從沒見過大海的人不會游泳。

他們驚恐的尖叫,呼喊,而大自然的雷鳴和大雨聲,完全將他們的聲音吞噬了個幹幹凈凈。

埃弗頓也被澆的濕透,完全沒有了往日宴會上的華貴和自矜。

不過此時此刻,面對這樣危機的局勢,埃弗頓感覺自己的腦子冷靜的出奇。

“放救生艇!救生圈和繩索也都扔下去,不會游泳的人都進客艙,你們幾個熟練的水手隨我下去救人,速度要快!”

埃弗頓發誓,這是他這輩子說話嗓音最大的一次,如果是平時在王宮,他一定會被禮儀老師用牛骨頭做的教鞭,狠狠的抽兩鞭子。

但在這種情況下,埃弗頓恨不得自己聲音能更大一點。

埃弗頓迅速的脫下身上沈重又昂貴的禮服,只剩下最裏面那一件絲綢襯衫,在甲板上做了一下拉伸動作,就一躍而下。

船上的水手們很快也跳了下來,游向那些落水的人。

埃弗頓的水性好,他在海裏仿佛一條敏捷的魚,來來回回搬運了幾趟,撈起了五六個人。

這些人在海裏掙紮了許久,早就沒力氣了,甚至不少都腳底抽筋,埃弗頓只好讓他們踩著自己的肩膀上救生艇。

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好像無窮無盡,雨勢越發大了。

埃弗頓被雨水的沖刷幾乎睜不開眼,但他還是努力在海面上搜尋人的蹤跡,然後他在不遠處的海面上,看到了一張瑩白如雪的臉。

如果埃弗頓腦子還清醒,他會知道,這艘游輪上根本沒有女性,更別提是這樣一位難得一見的美人。

但疲憊和雨水讓他理智全無,他看到海面上的人就下意識想游過來,把人救上船,於是埃弗頓離開了人群,朝著愛莎的方向游了過去。

游輪上的水手已經清點好人數,確認好所有人都救上來了,結果他們看著埃弗頓就這麽往海洋的深處游去。

他們瘋狂的吶喊,嘶吼著,但埃弗頓依舊越行越遠,最後沈入海裏,消失不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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